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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國草(出版書)第 90 部分

從維熙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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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了《共同的仇恨》之在北京师范学校学时,在孙犁同志主编的天津报《文艺周刊》,陆续发表了《林和爷爷》、《老莱子卖鱼》、《七月雨》、《旗》、《鸭委员》等五篇小说。这些小说都是歌颂新生活的,作品虽然显得稚,但充,那是从心河里流淌的心声——歌唱新中国的赤子之歌。彦兄,也知,五十年代的祖国,团锦绣,天片碧蓝,民之间的关系如胶似漆,个有良知的中国青年,怎么能放声歌唱呢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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毕业,本是被学校破格保到北中文系去造的,但当时苦于小学师质量,和许多计划师院的同学起留当小学师。当时的代青年心中是无“”的,个理想和祖国途几乎是个字眼,离开市区,到远郊区去任。在颐和园的小镇——青龙桥,了四年级学生的班主任。这些子,发表了小说《远离》、《芦开放的时候》等五六篇小说。九五四年——半年,就被《北京报》调走,先任文艺部编辑,任农村部记者。记者的生活开阔了自己的生活视,因而带了创作收,在两三年版了散文集《七月雨》和短篇小说集《曙光升起的早晨》、九五六年底版了篇小说《南河晓》。经康濯同志介绍推荐,同时被收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。这年开始了拿工资的专业的文学创作生涯。

这些极其简略的介绍,难看虽然于破落地主家,但因个幸遭遇,在和新中国有着血可分割的关系;同时也难看所以能成为个作家,并非是什么天才,除了童年的逆境锻造了的坚韧量之外,完全是新中国的赐予。在刚解放久,就参加了共青团,愿意为类最壮丽的事业去忘奋斗。当二十四岁,正准备写北京青年垦荒队开垦祖国边陲的篇小说时(曾在九五五年、九五六年两次入北荒青年垦荒队生活),所共知的历史风平地而起,——于革命家,十七岁就参加了海地子,起被卷了风的漩涡,就是二十个年头。

二十,当真理纠正了谬误,召回怀中的蒙冤女时,已是黑发中现了银丝的中年了。这二十年中,在漫漫途中跋涉,走了许多难以思议的苦历程。这几年,的笔所以如地原油涌而,应当说是生活的恩赐。在劳改部门的“墙”外,先铁矿、煤矿的掘工,化工厂的漂工,车间的车工和铣工,当砖窑的窑工,制坯工,赶马车,种稻田,管理园艺。像《玉兰》中的劳场面,与其说是描写别如说是自照相。极其严峻的生活考验,信念考验,织而神和的超负荷重,几乎使们承受住。特别是们夫劳改队时,家里只剩和刚刚落生的小子,这是最沉重的包袱。这里,两笔时丧夫,在苦难中把了。九五七年就又担起养刚刚岁的孙子的任务。在社会对“右派”舆论的所经的磨难,实际的还沉重,但是这个目识丁的普通女,在二十年的艰辛境中,知哪的那么量,但把孙子了,而且使孩子在的十年没有沉沦,九七九年在们没有落实政策、没有任何“门”可走的孩子考了全国只取五个班学生的中央美术学院。

听起,这似乎像个童话,但确是事实。们述说辛茹苦的生活,以减少们的神负担。应当说,能坚强地生活,除了对真理的坚信之外,也从汲取了坚强的量。在繁重的劳之余,开始了篇小说《第片黑土》的写作(写北京青年开拓荒地的),没有对的坚信,怎么能在那样的困境中,写小说呢?小说写了二十七万字左右时,因调离了京郊的劳改场地,把小说初稿存在家里,“文化革命”中它和的许多书籍,都在光中化成了灰烬。

的确是很心它的,但是认识到“十年浩劫”的灾难,而是整个国家和民族的灾难,个所蒙受的损失,与国家相比简直鸿毛。信中提到,“读的小说时,虽然充了严峻的历史真实,但到消沉,作品有种向量”,想,追溯源,还是因为苦难并没有能熄灭对新中国的恋之故吧?!

“文革”期间,极左思子冲到了山西。从这个时候起,们开始在个屋生活了,们的枕边,总放着本方志烈士写的书——《可的中国》,这可以说是们的神寄托,也可以说是励自己奋神武器。的小说《伞》中写的那些景基本是们在“那个年代”的影子。除了这本书之外,走到哪个“驿站”带到哪个“驿站”的文学书籍有:孙犁的《荷淀》,肖洛霍夫的《被开垦的女地》(第二部),果戈里的《塔拉斯.布尔巴》和别林斯基全集。这些书是时代就喜欢读的。但从生活给们带沉重的枷锁之的文学趣,似乎随着生活轨的改,而有所改,于是在边多了杰克.敦的《荒的呼唤》和雨果的《悲惨世界》,喜欢它们笔的严峻和沉,其喜欢雨果笔排山倒海般的悲壮量。如果说,在打倒“四帮”之陆续发表的中篇小说《玉兰》,《泥泞》、《遗落在沙滩的印》、《远去的帆》等,明显地表现风格的突,这首先是苦难生活的功劳,其次是雨果作品给的影响。读《悲惨世界》中描写冉阿让和芳汀的某些章节时,常常热泪夺眶而,继而拍案而起。

在这么多年的艰难生活中,还常常把使振作、坚强的哲理名言,牢记在的心头。

俄国批评家说:“苦难是所最好的学”,了;巴尔扎克说:“苦难是个老师”,也记了;英国作家萨克雷在《名利场》书中,曾借对逆境的世哲理,说:“生活好比面镜子,对它哭,它也对哭,对它笑,它也对笑。”用这些话,励自己坚强,而能颓废,更能自甘堕落。

也许正是由于这么多推之故吧,在社会的最底层——劳改队,还常常爆发朦朦胧胧的创作冲。虽然这纯属于“黄连树弹琴——苦中作乐”,但也是的安九六三年,已经是因表现好而提撤销劳分,摘了“右派”帽子的公民了。但当篇名《彩凤打擂》的小说寄给《中国女》 时,最初编辑部告诉,小说写得非常彩,已决定发表;但久,编辑部用墨笔给信,字里行间充的同,但委婉地告诉,由于种种原因,又排了。这个训告诉个真正的公民,还是被专政的“公民”。从此之,头脑里虽常有创作的闪现,都把它“库存”“冷冻”起了——再没笔。直到九七五年,“反右倾翻案风”甚嚣尘时,作为个极左路线的受害者,实在到闷得时,在黄河之滨的个劳改农场,用七个晚的时间,写了带有自传小说意味的《远去的帆》(见《收获》八二年第期)。直接引起创作冲的是,在那遇到了个很好的劳改队指导员,从而联想起个“左”得奇的——罗锅队。事发生在信中问起的“西荒地”,有天,劳改队行搜书,打开箱子把版的小说集《曙光升起的早晨》和尔基写的《》,块拿给没收了写的小说,并使意外,但是拿走 《 能心

说:“这是尔基写的。”

说:“谁管尔基低尔基的,没收。”

说:“列宁都称赞这本书。”

说:“外国书没有好的,都能看。”

说:“《共产宣言》也是外国写的。”

:“这个‘右派’太嚣张了。”

战胜了真理,愚蠢没了知识。对这场“戏”记忆犹新,在想起这个,以及连串行为时,拿起了笔。刚才这段妙趣横生的对话,原封地写的作品。

仅举这个例子就能说明,二十年的底层生活,使积累了许多作家本无法涉猎的生活。从九五七年之,“牛强按头”,使沉到“海底”,在“海底”捞的是珍珠、珊瑚,比漂在“海”面捞海带,或站在海滩捡贝壳,当然收益是多了,但是去的学费也是昂贵的——去二十年的青年华。孙犁同志在刚刚返回文坛时,在信中鼓励说:“这么多年,有得有失,从文学工作这个角度讲,得比失多。”老师的话很对,可以说自己是个占有生活的富户了。

孔罗荪同志在篇《们需中篇小说》的文章中,称赞《玉兰》,起到了短篇小说《班主任》的作用,“把中篇小说推向了时代的列”(见《十月》九八年第三期),认为这是辈作家对者的鼓励。让的倒是,在十届三中全会召开的夕,发表了《玉兰》,虽然它是第个描写了监狱生活的作品,却和三中全会的脉搏相通,并且为新中国历史的暗夜,幅形象真的画面。

很笨拙。太相信“灵”而相信生活。其它几部反响比较强烈的中篇,如《泥泞》、《遗落在沙滩的印》、《远去的帆》都是面虚构的“灵”显圣,而是自于坚实的生活。当然,艺术创作是机械地照相,需艺术加工。但是这些中篇里的,都能在生活中找到依据,甚至有其生活的原型。将这些年的生活,写成小说,外是对历史行“反思”,表现自憎,为使已经去的历史悲剧,在今的岁月中重演。的作品忠实于历史的真实,既饰生活,也歪曲生活。在个作家的主观倾向于客观真实的时候,作品就会走向两个极端。么写谎言文学——制造像“”时亩产万斤那样并存在的神话;曲生活本面貌,把新中国的历史写得漆黑团。这两种倾向都是背离现实主义文学的表现,避之。

此次,去澳利亚访问,个外籍汉学家曾就的小说,有段对话:

“您写的几部悲剧的小说,都看了。”说。

“您有什么想法?”问。

中国,您的作品反映了定的历史真实。可是您写的东西,和苏联索尔仁尼琴描写监狱生活的作品样。”

“您的评价,使。”

理解地说:“为什么?”

“坦率地告诉您,认为索尔仁尼琴的主观倾向于客观真实了,因为有强烈的仇恨绪,因而在没有个好。苏联统治集团执行的对对外政策,和历史的趋向相悖,但能说苏联的社会结构中的各个角落,都没有好。您认为这是生活的真实吗?”

说。“您指部作品?”

“比如《癌病》。”说,“只有那个夫是个善良的,其余的都是愚蠢、木的冷血,您认为那是客观真实?还是索尔仁尼琴发作了仇恨的歇斯底里症?”

问:“那么,您是怎么写那些劳改生活的小说的?”

回答得很明确:“理这些悲剧题材时,是把个所承受的苦,和祖国的命运起的。因此,的受难者,如《泥泞》中的,《遗落在沙滩的印》中的陆步青,《玉兰》中的葛翎,以及《远去的帆》中的自形象,都是国主义者。在描写去的生活时,漏掉那些得流脓的,也忘怀那些好的部。那些好同志,在苦的历程中,帮助,安,给神的光。”

半信半疑地问:“您能能用事实说明?”

仅对这个汉学家,讲了件事:当劳改队的时候,个劳改队事没收了支派克笔。劳改队断转移,已经忘了这支笔。个极为偶然的机会,在和另劳改部闲谈时,提到了这件事,久,这支派克笔被追回了。同时,那个劳改部,还给写了信,信的收尾其使写:“相信历史吧!有天,还会拿起这支笔的。是金子就经得起冶炼”。告诉那个汉学家,类似这样的部,在劳改部门并非个两个,有个负责改造“右派”的指导员,许多“右派”都成了的朋友。返回北京久,专门去探望在极端困难的岁月里,给了的支撑。们坐在起,像兄般地喝茶叙旧

这个汉学家被了。

说:“您想,去的苦难生活时,能故意删掉这些写吗?那能算生活真实吗?西方些评论家,评断中国文学作品的价值,常常是评论文学,而是评论政治,似乎只有把生活写成团漆黑,才是真实的。这是们政治的某种需。所以,索尔仁尼琴获得的诺贝尔奖,与其说是文学奖,如说是政治奖更为准确。”

这位汉学家笑了,同意了的这个结论。

兄,这就是写作时所遵循的忠实于生活的原则。既写生活中的阳光,也写生活中的暗。其实,这是个极其简单的常识,任何时代总是充光明和黑暗的抗争。十年这场历史的搏斗,是这场搏斗的山爆发而已。

写到这里,难看在文学的追,已经和追画意的年时代,有了多么的差异。认为个作家的社会责任,只留在给以娱乐和美的享受,是低标准的;作家手里的笔,应当饱蘸着时代的风云,推生活,才是的准绳。当然,由于作家的生活同,艺术气质同,现在文学创作,会有千差万别,但就的生活讲,作品真、善、美的完整和谐。在这三个字中,“真”居其首,文学丧失了真实,则是如同朵纸,虽然它也有颜,也有把它瓶,但它须没有连接着泥土,是无真正生命的。

兄,想写封短信作答,但发而可收。这样也好,提的八个问题,似乎都已在边的文字中了回答。“是否还想重写被焚烧的篇《第片黑土》?可以告诉已经重写完了。它已经改名为《北国草》,发表在《收获》九八三年的二、三、四期。这部小说中的,都是五十年代的青年,在北荒,们在,当落实政策回北京,有些当年的伙伴,从北荒回北京时还特意家里探望始终没有忘却们,也没有忘却那片古老而迷草原。

了,先写到这吧!

恭祝

撰安!

从维熙

九八三年七月尾于北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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